·主页 >> 子夜卷宗 >> 子夜文集 >> 生日漫行散记


 
 
 

生日漫行散记

文/璞如子 2001年09月08日 子夜星网站整理编辑

 
  春天,给我以憧憬;秋季,给我以持重。我留恋春天,也喜欢秋色,此生便是由秋的晨光中走来。

  从来不喜欢自己的生日过得张扬,他人包括自己的家人就渐渐淡视了九月八日,自己也乐得个清静悠闲。然而,自己的生日总要恭维一下的好,这一日总会令人有一种别样心情。除了几次因工作缘故竟然忘却之外,几乎每次都有独特方式聊以释然。譬如,或临观沧海,或兜风踏月,或小酌朦胧,或将自己散寄于山林野外……。并非刻意作仿什么,偷闲之心难改,实属与生俱来。

  花开花落,春去秋来,又一个九月八日在即,不知为何,心情一直不爽。

  今天,周六休息日。早早起来,仰望一下天空,尚还晴朗,但初秋的凉意已通体有感。信步走出家门,徜徉而去,随心所欲,不知所期……

  脚下应该是儿时上学的小路,现已是宽宽的柏油公路了。尽管已是楼厦林立,却依然感觉得出那已和童心交融数载的左左右右……。不过,那一段坡路不见了,那一片小林不见了,那一湾小溪不见了,路旁的土屋也不见了……

  那时,土屋里住着一位解放前闯关东来的山东老奶奶。记得下学的路上,同学们经常向这位老奶奶讨水喝;每当临行,慈祥的老人总是用自己浓重的家乡口音对我们说──“还来!”

  前面便是儿时的校园了,可校园已非旧貌──但见高高的围墙,高高的教室楼,宽宽的广场……可惜当年四围的那些大树都伐掉了,唯独刚刚入学时亲手栽下的那颗老槐树还在院内挺拔着,去年六月曾探访过一次,时下正有几片叶子落下。

  记得第一次走进小学校园的时候,还是眼中噙着泪珠儿回家的呢……

  和自己一起玩的孩子们,都在由家长领着去学校报名。我便缠着母亲也要上学。母亲告诉我:“你还差一年的。”可我已经坐不住了。去学校试一试?但父亲工作忙,母亲当时又身体不好,谁领我去呢?母亲只好把我委托给也去学校给孩子报名的邻居。到了学校,负责招生的老师告诉我:“你的年龄不够,明年来吧!”看到邻居家的孩子已被入取,我心中酸酸的,眼中湿湿的。回到家中见到了母亲,便再也忍不住委屈,痛哭起来。母亲安慰我说:“好了,妈带你去。”那天下午,母亲真的带我去了学校。也不知母亲跟招生的老师说了些什么,只听招生老师对我说:“试试吧!先数五十个数。”当我数到五十,唯恐老师们不满意,便又一口气连贯地数过一百,直到老师说停。此后,又顺利地通过了几个简单的加减法测试。老师笑了,母亲笑了,我也低着头笑了……

  如今时过境迁,早已是物非人非。童年旧友都在哪里?童年时的老师们又在何方?

  校园里静静的,有几个小孩子在荡着秋千。我向他们摆摆手,一个豁齿的小女孩也笑着冲我扬起了小手……

  大约有一个时辰,我登上本地可谓最高的一座山,可这山没有名字。

  天空飘过几丝浮云,浮云下面,是一望无际的大海……几只小舟在紫蓝色的波面上匆匆来去,偶尔几艘军舰的影子,拖着白白的尾浪,出没在云气蒸腾的天海交际之处。

  俗话说,“天下名山僧占多”,而沿海高山又是军哨多。这时有位背枪的士兵过来了。我自知他要问什么,便用颇有先发制人的口气对他说道:“你脱岗了!”那位士兵先是一愣,上下打量我几眼,随后笑道:“哦,先发制人!不用说,我们是同行!”“呵呵,曾经是!但不是在这里,这山我还是头一回登上的。我也知道近几年这里很松的,就连你们的实验基地都随便给人参观了嘛!”“是的,据说已经有人建议要开放这里了,但还是不要开放的好。”“虽然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,尽管上面侦察卫星对地面监视的精确度已经达到十公分,但还是不应该开放的,这里毕竟还是内海港湾的要塞。”“是的,常言说:兵备于无患嘛!”……那位士兵很是健谈,我们谈得也很投机;这位小小的个子,其貌不扬,但见识颇为不俗。时已正午,我与他分手下山了,互相没有留下名姓。

  下山后继续西行,穿过几个村落,闻得一路犬吠鸡鸣。

  在路过一个村子时,记起了多年前一位同学讲给我的故事。那是他让我陪着去姥姥家时所讲的,在心中的烙印一直很深。他姥姥就住在这个村子里。他说,过去姥姥家的灶口旁曾经盘踞着一条褐色的大蛇,也不知什么时候什么原因来的,竟然十余载不走,就如同家中熟养的宠物一般,随时出入,不怕人。家中人对它也习惯了,也没人招惹它,它也从来不做害人的事,甚至连鸡雏都不去侵犯。它的栖息地就是灶口旁的角落里,除了有时到户外活动,便不会在家中随意乱窜惹人生畏。这不是很奇吗?直至后来同学的姥姥搬家了,人蛇共居的日子结束了。那条褐色大蛇后来如何,不再有人晓得。

  酷热的斜阳,宛如一团大火灸烤着人寰。不过还好,随着垂柳的摆动,偶尔能吹来些许风丝儿。

  此时觉得有些累了,身上早已是热汗淋漓,也没有什么雅兴去感慨落叶流水的景致了。于是,便在一个城乡交接路口的西瓜棚前停了下来。没有买瓜的人,卖瓜的人懒洋洋地躺卧在一个门板搭铺上摇着扇子。我上前搭话道:“老板,买块西瓜!”我想,这个年头不管卖什么,只要有个棚面,有个座位,就应称他为老板,何况这瓜棚里连卧榻都有呢。卖瓜人道:“对不起,不零卖,要买就是一个。”我笑着问:“那吃不了怎么办?”“吃不了就抱着走啊!”“哈哈,我抱着大西瓜边走边啃倒也潇洒!你真逗!”卖瓜人也笑了起来……。我看到他的瓜堆旁有个大铝壶和茶碗,便请道:“那就讨杯茶水吧!”“随意,自己倒!”正说着,路旁停下一辆卡车,过来几个批发西瓜的人。西瓜老板屁颠屁颠地忙活起来。我自管斟饮歇凉,无意留心他们之间的讨价还价。茶虽然苦了些,但此时却如饮甘霖。这个卖瓜人也真是的,放着西瓜不吃,偏偏喝这粗茶解渴?唉,可也是,瓜农的生计也不易嘛!……

  随着浑身汗气的消隐,我的思绪渐渐地离开了瓜棚,开始向自己的内心世界飘去……

  品一品路边的粗茶,想一想自己的昨天,似乎已走了许多路;但看看前面,还有许多路要走。尽管我怀疑人的一生究竟能走多少路,可还要一步一步地走下去,不管是坎坷还是平坦,或是风里、雨里……

  二〇〇一年九月八日
 
  


 

  
子夜星网站
Personal Website. Created by Midnight Star .Copyright ©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