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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说古人诗词中的“梦作”

文/璞如子 2013年08月27日 子夜星网站整理编辑

 
  于古人诗词中,不乏类似“梦作”“梦中作”之题,如白居易的《梦中作·赠昙禅师》,苏轼的《梦中作寄朱行中》,王安石的《梦中作·青门道北云为屋》,秦观的梦中作《好事近》等等。而感觉较出色的,当属唐代欧阳修的一首《梦中作·七绝》了:“夜凉吹笛千山月,路暗迷人百种花。棋罢不知人换世,酒阑无奈客思家。”陈衍评赞说:“此诗当真是梦中作,如有神助。”

  “梦作”,即指某人的诗或词作于“梦”中。那么,古人真的常能梦中作诗吗?今人多谓之虚妄,以为故弄玄虚,其实这种未加考证的否定有失于武断。不过,这一话题倒也有趣,“梦作”是怎么回事,偶然想到探究一下。

  有个常识:梦虽然虚渺甚至荒诞,却也是大脑思维机能作用的结果。不过,正常人在睡眠状态下,大脑思维机能是不可能全部运转的。故而,梦多为没有什么逻辑性的平淡琐碎内容,往往无源无尾,随生随灭,不留痕迹,如同小孩子沙滩上习字。但我们又不否认,梦有时也很有条理,且带有很强的逻辑性,我想这一定与大脑思维机能投入多少有关。睡眠状态下,为什么大脑思维机能有时仍会有很大投入呢?无需引用专家理论,凭每个人自我经历,就知道这是大脑的一种劳虑惯性,是把日间积虑携入了睡眠区的一种思维惯性。一个人若长期过度地思虑某种事情,这种思维惯性尤其明显。常言道“朝也思,梦也想”,正是这种反映。看到过有位学者的体会,为研究某一课题,天天查资料,搞调研,几乎无时无刻不沉浸在冥思苦想之中,甚至梦里都在进行着构思、罗列与辨析。不知这位学者的梦中所思是否有所获,而笔者的类似经历未尝不是有所得:

  那是公安处尚有勘察权的时候,一次查处某重大金柜盗案,为筛选、确定有关联的现场痕迹并从中理出作案人线索,白日里可谓绞尽脑汁,竟然晚间梦里也带入了否定之否定式的推理判断,且不亚于白日的严谨。冥冥中千头万绪啊,但终于有所领悟,而冥冥中又觉得身在梦中,唯恐醒后一无所获,于是默然中又不断努力检索着。早晨起来十分疲倦,直如整夜未眠,可结论却真的敲定了,案件也果然依此侦破。天助吗?我不以为然:梦里的判断与推论无非是白日的继续,与其说是梦,不过是半睡半醒之间。按专家的话说,那是朦胧的睡眠状态,大脑并未彻底休息。

  说到这里,再回到古代诗人“梦作”话题,就茅塞顿开了。古人举晋多以诗文论才华,诗文是读书人终生所好,且应酬唱和也是交际、会友时主要消遣方式之一。因此,平时就难免不为锻词炼句而处心积虑,甚至临睡时仍然沉浸其中。躺在床上字斟句酌,那是很容易进入似睡非睡状态的,所谓的“梦作”或许就因此而出。而这里所谓的“梦”,其实正是前面所说的那种朦胧睡眠状态下的思维惯性。当然,这种有着大脑思维机能投入的朦胧睡眠状态,有时也是由完全睡梦状态偶然潜移出来的,或是睡梦中受到了某一诗境的诱发和牵引。就这样,似睡非睡与完全入睡也许几经出入,“梦作”与作梦也许时相混淆,若从文学概念上统称其为“梦态”,这也是说得通的,并不虚妄。

  不过,“梦作”的成功率绝然不会很高,通常真正醒来未必能记住只言片语。故而宋代唐庚在一首《醉眠》诗中笑道:“梦中频得句,拈笔又忘筌”,正是此意。因而大凡诗词或文章中可信的梦作,皆不过短篇而已,且不无后来润饰,若出了一篇鸿篇巨制,则必有故弄玄虚之嫌。古往今来,假借梦之虚妄以隐心机者固然常有,为诗者有,为事者莫不也有。三国曹操尝言:“吾梦中好杀人!”后来果有一内侍为曹操梦中所杀。人皆嗟叹之时,杨修却指着临葬者叹曰:“丞相非在梦中,君乃在梦中耳!”一语道破玄机。
 
  


 

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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