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伸进文明心脏的手

 

──写在莫言获诺奖之后

文/边芹 来源:四月网 原发于2012年10月22日 子夜星网站整理编辑


  摘引:这类由西方某国颁发、有“国际”声誉的奖,真实操纵人往往与颁奖国没有多大干系,他们要么是暗中篡变了原来由该国创办的组织,要么是以此国的名义成立实则为国际征服集团服务的组织。很多我们以为的正式国际组织都有这个背景,更不要说那些非政府组织;很多我们以为的“国际奖”或“某国奖”都是由这群人操纵,以西方列强或国际社会的名义影响世界甚至发号施令,这才是今天世界被隐藏的现实。


  那么多人为这个奖欢欣鼓舞

  几年前我在法国电视三台看到一个名为“Thalasso”的海上旅游节目,有天晚上极其偶然地编辑部挑选了中国的青岛。在法国,哪怕是文化旅游节目,制作者也都非常自觉地按西方战略利益和意识形态斗争编排,鲜少例外,被视为意识形态敌人或利益对手的国家,连名胜古迹都遭殃。所以那天破天荒游到青岛,令我“受宠若惊”。那晚上看到的一个场景和配的解说词,多年过去了,我也没忘。记得节目摄制组在青岛受到青岛文联一位作家的接待,估计是特意安排了一个较少官方色彩的文人出面,以为能跟洋人有共同语言。对西方的了解恐怕止于一打神话的作家,热心地带摄制组参观自己装修讲究的新居。想必是刚分到或买了一套房子,觉得自己经济上颇成功,再有模仿来的满嘴“人性”,人家就视他为“同类”了。可他不知道节目在法国播放的时候,解说词对他是多么蔑视,说他“不可避免地是穷人出身”(forcément pauvre)。言下之意,“最低层阶级窜到上层文人”乃共产党国家的特色。配着这段话外音的,是正敞开客厅的作家,用等待赞誉的目光让他们看锃亮的地板和新添置的沙发。这是很多中国新贵与有意和他们套近乎、骗得他们露怯的西方记者打交道时的常态。时常是看到那只戏弄的手沾满了被戏弄者的亲吻而哀到心死。

  别以为自己脱掉旧衣,套上“名牌”西服,西方统治集团就真把你当“朋友”了。要不是为了拉起围剿中国的统一战线,人家都不屑放你进沙龙。你忘了一百多年的屈辱,人家连1949年被没收的一块面包都不会忘!他们永远不会放弃一个目标、放过一个敌人。西方政治如此“稳固”、几百年不出一次上下搅动、“民主”而不“走火”,就是暗封低层向上窜的直通车。因为他们深知让饿扁过肚子的人一步坐进贵族沙龙,就不必期待他的忠诚,那满腹的生存本能会孕育出狡猾和背叛。那么,他们为什么要在境外向他们最防范、最轻贱的人递橄榄枝呢?

  我本来是不想置评的,因为一时之间我尚未洞察这着变线棋的真实意图,没有想明白这是礼物还是毒药。有那么多人为这个奖欢欣鼓舞,甚至有扬眉吐气的兴奋和胜利者的得意,泼冷水的人岂不要被骂疑心太重?总算有一次正面接轨,你也要鸡蛋里挑骨头吗?

  我沉下心来想,他们“备了这份礼”究竟图什么?连打了三记耳光,这一次套上丝绒手套就让那张尚带着手印、火辣辣的脸忘了疼痛,你不就是承认它打人的权威和捉弄卑贱者的权利?我们这个在整个近现代史受尽欺辱的国家,真能换上礼服走进沙龙与打手们共进晚餐?如此具有颠覆力的奖,一个中国人去领受,会不付代价?这头接礼的人真能白拿?

  由西方国家经营、既有“国家”名义又以“国际”名义颁发的各种奖,挑中的“石子”无一不皆具政治和利益两个因素。无论是美术、建筑、舞蹈还是电影、文学、音乐,作品和作者的本质都被偷偷抽换掉,而是为一个庞大的征服全球的计划服务的。但这个计划并不摆在桌面上,也没有一个明示的纲领,操作技巧更不公开。唯一暴露的部分,是对目标物的选择。整个计划的实现,就是靠疏而不漏地挑选卒子。由此潜移默化地篡变艺术观、审美观、价值观、历史观,收拢解释权,垄断定价权,致对手不战而败。由于被挑选者只见局部,而只有挑选者能见全局,卒子的接力角色就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,而卒子却不知道自己只是整盘棋中的一粒棋子。

  “看不见的手”伸进文明的心脏

  得诺贝尔文学奖、被奉为二十世纪的伏尔泰,是“看不见的手”培养颠覆历史的偶像之惯用步骤。所以,每听国人感叹中国文学离诺贝尔奖还有多少年的距离之类的傻话,涕笑皆非之余,既觉得国人完全被蒙在鼓里、天真无比,又觉得傻也能傻得歪打正着,距离的确还没有缩短到足以让“看不见的手”称心地挑人。那年选中弃中国籍取法国籍的作家,显然是匆忙而笨拙的一手,只起了破神话的作用。所以必在若干年后纠偏,下一招变线棋。“距离的缩短”与文学水平十万分扯不上,而与一国进入“狼群”猎食场的程度直接挂钩。

  这类由西方某国颁发、有“国际”声誉的奖,真实操纵人往往与颁奖国没有多大干系。他们要么是暗中篡夺了原来由该国创办的组织,要么是以此国的名义成立,实则为国际征服集团服务的组织。很多我们以为的正式国际组织,都有这个背景,更不要说那些非政府组织。很多我们以为的“国际奖”或“某国奖”,都是由这群人操纵,以西方列强或国际社会的名义影响世界,甚至发号施令,这才是今天世界被隐藏的现实。只要破除迷信用正常的脑子推理一下,就一目了然:一个小国、几个评委,何来操纵他国历史的如此能量?在当今被垄断的世界文化艺术市场,“杰作”早就不再由创作者本人和鉴赏者决定。这两个昔日艺术作品价值的真正决定者,被偷偷夺去了权力,尤其当有语言和文化内含的作品不再由本文明的鉴赏者评判,而由毫无资质的“国际”机构定夺,这场史无前例的夺权战之杀人不见血,让看到的人倒吸凉气。从此,一个流氓可以一夜之间被捧为艺术大师,一个小人可以翻手成为斗士,一个民间说书人可以一个跟头窜到精神领袖的宝座上,会有成千上万追逐荣誉的人贱卖良心走进候补者的队列。“看不见的手”,就这么用画廊、书店、电影院将手伸进他文明的心脏。

  一个民族将其文明的命根子──审美权拱手让人(认这些所谓的“国际奖”为最高评定标准),形同文明的心脏已经停跳。但由于并非白夺而是一种交换,得到物质好处的个体被收买而不知,分散的利益满足掩盖了夺权的血腥。你能想像有一天我们中国人来评判谁才是瑞典文学的最高水平?谁能给我们这个资格和权力?何况这个“国际”机构不过是以瑞典国打掩护。如果单为文学给你这个奖,那就等于是免费的好处,与西人打交道切记:没有免费的好处!给中国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一代“没有文化的文学”,给在“受害者流水线”上模仿接力、专事哭诉让自己占尽便宜的时代以期与后世做最合算的交易的写作,给以洋铁签串烤土猪肉(洋魂土胚)为特点的“中国现代文学”,注射诺奖这样一剂强心针,正值复兴的中华文化必将翻过这一页的关口,用心何其诡异。

  任何兵不血刃的权力交接,肯定有收买这一程序,只是台面上不叫“收买”。这一史所未有的交易,发生在文人墨客被市场从权贵身边解放之时,在初始的确是一种进步,但这种进步掩藏了更大权力悄悄地但不可逆转的脚步,何况在西方拉起这个市场的人从一开始就是那个跨国征服集团。他们并没有按照市场的自然规律行事,而是以改变艺术观、人为进行潜移默化的心理诈骗,用操纵审美来夺取定价权,再以定价权人为操控作品在历史长河中的价值!终极目的,不是艺术的发展和人类的进步,而是为了垄断和征服。

  检验一个社会究竟落到了哪一步,测试剂是看“杰作”由谁说了算。对于那些并未创造自身文明的小国寡民,这并不构成问题,因其本来就是被他人文明覆盖。而当一个创造了独立文明体系的国家堕落到──其艺人墨客将自己作品的最高评判权移到本文明之外,意味着这个文明的大脑休克甚至脑死亡。一个文明有两个权是不能丢的:道义权和审美权。被抢夺走这两个权力,文明就成了身体尚未冷却的僵尸。那些“国际奖”的宗旨,恰恰是围剿异己,抢夺这两大权力。

  世界变成一个巨大的传声筒

  有一次,我在由北京开往江南的高速火车上,隐隐瞥见前排有个男生(80后或90后)用电脑观看一部电影。细看画面,是三个月前我在巴黎电影院里看过的《Intouchables》,片名有译成《逆转人生》,也有直译为《不可触摸》。我因为亲眼目睹这部平庸之作被炒成“杰作”的过程,在一万公里以外高铁里再次目睹此片,就像看到魔塘里搅动的水圈一直荡到了哪里。由此惊觉世界的统一,她往哪个方向统一,她往哪里收缩和聚集,她看似放大的收小,她形似宽阔的狭隘,她好似多彩的单调,她极似进化的退化,她往终点的飞奔急驰。

  在已变成一个巨大传声筒的世界,这一幕难道不早在意料之中?只不过声音并不是朝四面八方传送的,而有着它设好的渠道和方向,话语从高处流向低处,这个坡度是人为搭建的,有人心甘情愿或无知无觉地待在低处。从“看不见的手”挑选出那粒小石子(赢利将落入“集团”手里的政治正确的样板作品),到看见石子被如何使劲抛进水中(从传媒昧着艺术良心联手捧场到西方各类大奖的接力配合),一直到瞥见石子激起的水圈之多、之大,全过程首尾相接,一环套一环;有自觉的接棒手,有傻乎乎追逐声音的传声筒,二者却能在惯性中齿轮般配合着转动,细品之后还真有点心惊肉跳。一部“杰作”的全部策划、推销过程,已经到了如此随心所欲、指鹿为马的程度,世界已经变得这么大而渺小、这么繁而一律、这么反而听话、这么知而无知,末日帝国的噩梦再度袭上心头。

  我们看到传媒军团的运作,就是利用了石头入水之后,绝大多数人不会再去探就石头的大小和轻重,人们看到的、口口传递的都是浮在上面的水圈、泡沫、浪花。境外的人更看不透“小石头”政治正确在哪里,它赢的利流向何方,他们只知道追逐“石头”落水的声音,以越来越快的速度追上去,并越来越像地模仿那声音,“史上最……”像电流一样传遍各大都市。于是真正的杰作,因为题材不符合政治正确的样板,便被巨大的回声挤到无人能见的角落,毕竟看到全局的人微乎其微,没被利益链收买的人也很少很少,有良心兼有眼光的人更少更少。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犬儒,且将越来越犬儒。当利益的链条、征服世界的企图取代艺术那本来就少之又少的理由,世界的确越变越小。

  在围剿中国的包围圈里,有没有一块“中立”的土壤?即便我们这边想有,那头真能容纳“不偏不倚的文人”?一个在西方记者面前说一套、在国内又占尽体制便宜的文人,在两面投资的游戏中下的究竟是什么赌注?以“只是不想制造无用的麻烦”来安慰等着他行动的西方记者,究竟是在“戏耍”还是真心表态?“农民的狡猾”真能逃过历史的眼睛?生前的魔术真能换成死后的丰碑?一个占尽好处的“叛逆者”还能与后世做交易吗?“行吟诗人的慷慨必以在人生战场的彻底失败做筹码,非此权当是无病呻吟”这话,我以前写的,现在依然没有改变看法。

  要拿奖,先表态

  我这个党外人士,曾经被要求──站到一个在法国记者面前表白自己“早就不信共产党”的中共党员与一心要剿灭这个组织的西方之间,来评点他们互抛的眼神,岂不是天大的笑话!

  人家玩腻了边缘小丑,直接收买体制大腕,多么漂亮的变线棋!在这个世界,你如果没有尊严,不要说世界统治集团,就是一个小国都可以玩弄你。

  现在就看大腕下一步玩谁的游戏,领奖时敢不敢为自己的国家辩护(这在今天是需要真正勇气的),还是贬一贬自己的国家(有外部强权撑腰,这做起来非常容易和不付代价)以衬托自己的“独立”与“高尚”?一如他在西媒面前已做得非常圆滑的“点到为止”。不管玩哪一边的游戏,都不再可能全摆平了。真要“独立”就不要领“奖”,地上哪来馅饼?法国媒体自诺奖公布后,就一再对不解和不满的读者解释:莫骨子里是我们(西方)的人,并翻出以前对他的采访作证明。在西方媒体笔下,莫就是个体制内挖出的政治符号,人家现在就等着得主包好礼物直接付款了,并已经预告:领奖时将会表态。是什么让西方媒体吃了这颗定心丸?又是“狡猾”地玩了他们一把?遇上这个“债主”可不像前一个能欠着不还!礼物和毒药历来是掺在一起分发的,此次何来例外?观察世事,不光别被指着月亮的手指纠缠,而且也别因为看到月亮而沾沾自喜。

  我在《荒唐的文学世界奖》(2008年)一文中写过:“我总在想剩下的世界那几个‘幸运儿’,尤其是那些先领到‘背叛者’证书然后才被排进候选者队列的人,几十年甚至百多年后,占到的便宜会变成什么?如果千年帝国没有建立起来,百世流芳的梦想就会随之破灭,那么今天的这满把荣誉,简直就是轮盘大赌,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。”在国未被灭之前,一切都还是个赌注。

  遍观华夏文学史,赚得永世功名、万世眼泪的文人,无一例外都是刚直不阿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末世失败者或牺牲者,这是受尽欺辱的华夏最后的脊梁。从屈原、辛弃疾、文天祥、方孝儒、史可法到宁可饿死不吃嗟来之食的朱自清,这一祭奠精神历经磨难、穿越世纪而从未中断,难道这几十年的“坠落”真的移变了这千古基因?这个世界正气已经绝然让位于猥琐?


  〔作者简介〕边芹

  作家、翻译家、电影批评。曾旅居法国多年,在《文汇报》文艺副刊《笔会》辟有专栏“左岸碎语”,任《新民周刊》专栏作者。同时长年从事电影批评,对西方电影有独特见解,曾担任戛纳电影节《一种注目》单元评委。
  她的文笔优美醇厚,善用独特的象征和隐喻,文章有一种神秘的质感。自从其有悖于主流“普世”意识形态写作以来,在国内引起的争议不断、毁誉参半,然其一意孤行坚持写作,以一支柔韧的笔,揭示出令国人胆战心惊的真相。
  作品包括《谁在导演世界》、《一面沿途漫步的镜子》等,主要译著有《直布罗陀水手》、《红与黑》等。

 
 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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